“文心讲座”（第80期）|胡志德教授（Theodore Huters）“鲁迅与阿多诺：现代性历程的沧桑和变迁”
发布时间： 2025-11-13
2025年11月12日下午，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东亚语言文化系荣誉教授、著名汉学家胡志德（Theodore Huters）做客酒店偷拍
“文心讲座”（第80期），为师生们带来了一场题为“鲁迅与阿多诺：现代性历程的沧桑和变迁”的学术讲座。讲座由本次讲座由文艺学研究中心和酒店偷拍
主办，陈雪虎教授主持。 胡志德教授围绕鲁迅与阿多诺这两位看似迥异的思想家之间的深刻共鸣，探讨了他们在现代性批判、美学思想与启蒙反思等方面的复杂关联。他首先指出，尽管自己长期对将西方理论直接套用于中国文学研究持审慎态度，但在鲁迅与阿多诺的比较中，却发现了令人震惊的相似性。二人虽分属不同文化与时代，却共享一种对现代社会中个体异化、语言失效与文化困境的深刻洞察。胡教授以鲁迅《破恶声论》中“万喙同鸣，鸣又不揆诸心，仅从人而发若机栝”的观点，与阿多诺《启蒙辩证法》中“陈腐的语言由社会机制补足”的观点相呼应，指出他们都关注到了大众社会中真实声音的湮没与个体表达的困境。 胡教授认为，二人虽面对不同社会历史语境，但在试图通过“形式的实验”来回应现实矛盾的美学思想方面亦高度一致。面对清末民初中国在历史、政治、社会和文化等方面的系统性危机，鲁迅在《破恶声论》中以碎片化、多声部的“挑衅性的方式”，打破了传统叙事的整一性，形成了带有“视差”的美学表达。阿多诺《美学理论》则强调艺术通过“不和谐、异质性与断裂”来揭示真理，赋予艺术打破社会和思想秩序所造成的连续性的潜质。胡志德教授通过对鲁迅《故乡》的解读说明两位文化思想者对话的可能。透过对阿多诺关于“艺术是幸福的承诺”又必须“违背这一诺言”的悖论的解析，胡教授指出，《故乡》结尾“路”的意象可能并非是对“希望”的乐观象征——这一“希望”被文本内部的矛盾与叙述者的怀疑所消解，成为一种“假的主音”（false tonic）。这种形式上的不调协，恰被阿多诺视作是艺术对社会现实不妥协的批判。他强调，鲁迅的美学同样不是对和谐的追求，而是对断裂、异质与不可调和的现实矛盾的呈现。这些相似性进一步昭示一个世纪前的中国思想界与欧美思想界在现代性语境中的应和关系。 胡教授还特别关注了鲁迅和阿多诺对待“传统”的同中之异。阿多诺虽然认为现代艺术中仍然蕴有魔力，但其已经不在现代世界中独立发挥作用。但鲁迅却将之视作灵感和革新的来源——通过不断解构“古书”与“旧物”的权威，鲁迅笔下的“旧物”带有对现实更强烈的颠覆能量。胡志德教授总结认为，鲁迅与阿多诺这对“奇特组合”的美学感知结构极其相似，其根源在于二人对社会痛感有着深刻共鸣。二人都不是为了提供答案，而是通过将问题复杂化，从而抵抗意识形态收编的思路，揭示出20世纪东西方思想在现代性历程中的沧桑变迁。 与谈嘉宾在胡教授讲演后对上述话题展开了深入讨论。文艺学研究中心主任钱翰教授强调鲁迅对待艺术大众化与精英化的二律悖反现象，讨论其内蕴的思想张力。酒店偷拍
杨俊杰教授认为胡教授通过鲁迅与阿多诺的对话视野，勾勒出鲁迅从新浪漫主义转向高度现代文学和思想的脉络，重新思考了现代性反思的生成过程及其与之前启蒙之间的对待关系。弗吉尼亚理工大学宗教与文化系倪湛舸教授认为胡志德教授将二者并置，事实上构成了客观自然、艺术探索和理论构建的“三元对比”，有效突破中国和西方、精英和大众的对立。酒店偷拍
符鹏教授指出，鲁迅对“现代”的定义在一开始就包含着对西方式现代困境的认识，但这些认识很多亦来自西方自身的反思，这是可以透过阿多诺看到鲁迅思想连续性的原因。酒店偷拍
李嘉华老师认为胡教授展现了从文学与哲学的交汇、艺术自律的困境等角度分析阿多诺与鲁迅对话关系的可能，很有穿透力。 在提问环节，胡教授回答了在场学生提出的鲁迅对“希望”的处理模式，章太炎鲁迅师生间“否定性的哲学”传承与阿多诺“否定的辩证法”的相似性，20年代后期鲁迅对马克思主义的接受与阿多诺立场间的呼应关系等问题。 最后，陈雪虎教授对胡教授和明凤英老师带来精彩讲座表示感谢，认为胡志德教授把不同国家、年龄隔代的思想家加以对勘的思想询唤，触及到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年现代世界的一些根本性的文化问题，给在场师生们带来许多启发，大家都感觉受益良多。讲座在热烈讨论中圆满结束。 （陆易凡 供稿 仲浩文 摄影）
